在知识方面，我一直以为遗憾的，是缺少博物学的训练。小时候读欧洲小说，见到许多作家，特别是在林奈和达尔文之间这一时期的作家，拥有，且喜欢显耀自己对动植物和矿物的知识，颇觉羡慕。当他们写到一面山坡，不像我这样只会使用“绿草如茵”之类的词，他们常说出各种草木的名字，指出是哪几种甚至几十种树木，组成了眼前的林地。
我不只一次想拥有这种本领，然而疏懒成性，只是想想而已。
和许多人一样，我自以为对动物的知识足够丰富。然而这是错觉。我知道一大批动物的名字，对分类也略有所闻，那杂七杂八的阅读，来自纪录片。但能说出雀鳝或柳莺的名字，不等于真的认识它们，等看到一群杂色的动物从头顶或水面下擦过，便结舌了。稍可靠一点的，是在动物园的见识，可惜那些品种，离开了动物园，便鲜有机会遭遇；真正熟悉的，是我们身边的动物，家畜和宠物，燕子和守宫，诸如此类，但谁不熟悉它们呢？想来想去，惟一足以自傲的，只是我能从很远的地方发现几种我最恐惧的动物——蜘蛛、蚰蜒、蜈蚣等（我很不正确地归类为“有很多只脚的”），以便早早逃开。